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有了新的机会。武汉那个时期正在致力于建设“光谷”。有那么一次偶然的机会,在美国达拉斯的一次光通信会议上他又遇到了另一些合作伙伴,此时,他的情绪在“开个公司一下值10个亿”上。
陈一舟设想中的服务可以使拨号上网用户提高50%~100%的上网速度,费用是每月5美元,这一时期,美国有5000万拨号上网用户,陈一舟说,“这是大生意。”但此后“9.11”事件让资本市场更冷,而大公司对设备改善再没有兴趣。之后,陈一舟又试图在IP电话上找机会,仍然很不顺利。“人总是经过这种可笑荒唐的事情,才会改变。”
此后,陈一舟蛰伏了一段时间,这期间书籍成了他最好的朋友。他后来总结:“栽跟头越早越好,等老了再栽跟头,一切都来不及了。我非常幸运,能在人生的早期失败过,这非常好。”
“1999年第一次创业的时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虽然做的是一个自己不太懂的东西,但是当时对于互联网,我们不懂、别人也不懂,再加上当时年轻,学得快,所以也取得一点小小的成就,因此我就认为做一个不懂的东西也能够成功。”他说。
2002年11月,陈一舟再次返回国内创立了千橡互动,开始他的第三次正式创业,套现搜狐的股票成为了当时的主要资金来源。
之前的经历对于陈一舟来说,教训显然是深刻的。“吃过亏,所以会更加谨慎,因为害怕失败。教训之一是荷包里一定要有足够的钱,第二是不要盲目随大流。”
“不要低估陈一舟,他是两次互联网大潮中的幸存者,即使被打到谷底,他还是能爬出来。”一位陈一舟的朋友说。
开心之争
陈一舟曾经透露,孙正义和他对互联网的判断一致,“我们都认为真实的SNS是无线互联网上最大的应用。”
有传闻,陈一舟赌性颇重。
2006年9月购入校内网,应该说是陈一舟这位“最后的幸存者”的又一次豪赌。千橡旗下5Q.com在和校内网的竞争中全面落败,陈一舟干脆出高价收购了竞争对手。源于ChinaRen时代校友录经营的经验和校内网原有的基础,千橡集团收购后的校内网的发展相对千橡集团其它业务而言有了很大起色。而来自软银的风险投资也让陈一舟看到了上市梦圆的希望。
在融资披露之前,陈一舟在媒体交流会上表示:“国内SNS的战斗也已经结束。”这个行业最稀缺的资源是用户,喜欢用这个服务的用户是有限的,可能中国也就两三千万。而在融资披露后,他强调,即便没有融资他也那么认为。
但事实证明,陈一舟的结论似乎下的早了一些。2008年3月,开心网的横空出世给予了陈一舟无情的一击。
最初的时候,人们并没有对域名为kaixin001的社交网站足够重视,但是随后来自各处即时通讯软件、邮件的邀请链接,终于促使人体验了一下。之后被其中的朋友买卖、停车游戏所吸引,很快乐此不疲,为了获得更多虚拟币,很快也加入到热情邀请朋友加入的队伍中去。
从2008年5月份开始,在流量统计网站Alexa上,kaixin001的曲线不断向上。
当年9月,北极光创投向开心网提供了400万至500万美元的风险投资。北极光创投投资合伙人吴炯表示:“这只是第一笔风投,按照北极光的模式,风投资金还将继续追加。”实际上,就在这个月,根据Alexa的统计,开心网的流量已经赶上了校内网。
面对竞争对手的疯狂紧逼,陈一舟看起来很淡定。同在当年的9月,中国互联网大会期间,陈一舟表示:我们是在不同的领域竞争,我认为开心网最大特色是发明了两个白领们很喜欢玩的网游,这类公司未来会很多,因为它的壁垒不高,很容易模仿。
但私下里已经被吓到了的陈一舟赶忙搬出5Q.com和校内网对垒时的招数,用一般人难以拒绝的条件向开心网发出收购意向,但显然开心网创始人程炳皓希望将“让人们开心一点”的事业进行到底,拒绝了陈一舟的收购邀约。陈一舟的第一次试探性进攻宣布失败。
有经验的猎人都知道,当动物略微后退时最危险,这代表着它即将露出自己锋利的獠牙。显然陈一舟的第一次试探只是放了一个烟雾弹。2008年10月10日千橡集团证实已购买域名kaixin,但表示用途方面暂时还没有计划。4天后和开心网从名称到形象、从页面到功能几乎毫无区别的山寨kaixin.com上线,连周鸿都曾感叹:“这次开心网遇到了真流氓。”
而山寨kaixin.com的手段更是流氓到了极点,当时MSN的“遛狗”小游戏很是风靡,山寨kaixin.com便和MSN合作,MSN侧边栏的游戏button直接指向山寨kaixin.com的游戏模块。作为回报,山寨kaixin.com要求用户通过MSN帐号进行网站登录。“这要求输入MSN的账号和密码”,业内人士回忆当时的情景时表示,“输入和登陆本没什么问题,但山寨kaixin.com将用户的MSN好友列表直接读取,随后狂发带有暧昧信息的垃圾邮件,邀请用户到人人网注册。注册时继续需要用MSN账号和密码登录,从而循环往复。”
去年10月26日,由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进行的一审宣判,判定千橡互联及千橡网景公司侵权事实成立,责令其停止使用与开心网相同或近似的名称,但仍可沿用kaixin.com域名,同时向开心网(kaixin001.com)赔偿经济损失40万元。
随后陈一舟试图“相逢一笑泯恩仇”,发表博文称程炳皓是自己一直由衷钦佩的竞争对手,并称程炳皓曾传授过减肥秘方给他,双方曾是很好的朋友。
程炳皓则对陈一舟的反应嗤之以鼻。他在内部邮件里称仅与陈一舟见过两次面,并很遗憾其建议的减肥方法没有奏效。程炳皓同时明确表示,“做企业如做人,言行应一致。而且,行胜于言。开心起诉千橡,也绝不是因为他与陈一舟有什么私人恩怨,而是因为开心网不能允许他的合法权益如此被人践踏。”
现在看起来,陈一舟的道歉只是为了迅速解决和开心网的纠纷而不至于影响上市的行为。坊间人士对陈一舟的这种行为很为不齿。
但显然,程炳皓也不会那么容易的放过陈一舟。在老东家张朝阳的冷嘲热讽以外,来自开心网的标枪才是陈一舟要面对的真正挑战。
4月11日,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就此案件进行了二审公开审理,并当庭做出判决,维持一审判决结果。
仅仅十几天后, 4月26日,世界知识产权日。
开心网以不满二审审结的“真假开心网”案的结果为由,向最高人民法院提出申诉,要求再次审理。陈一舟当初迅速了结“真假开心网”案就是为了不影响上市,但最关键时刻,还是被开心网所拦截。网友对此的评价更为直接,“这可说是开心网对当年千橡集团创办山寨开心网的报复。陈一舟他活该”。
当然,一场过了时的诉讼肯定不会成为人人网登陆纽交所的绊脚石,但影响人人网的股价则是相当可能的,最坏的结果是人人网达不到预期,融不来5亿美元。
DCCI互联网数据中心创始人、资深互联网专家胡延平对此的分析则更为客观:“和奇虎360上市的一帆风顺相比,人人公司上市未必能顺利成功,这是因为他们还差一口气,这口气就是让陈一舟如鲠在喉的开心网,正是后者给他的磨难使陈一舟的性格变得更加完整。”
天下人人之梦
不过,无论如何“鲠喉”,人人公司已经上市。这或许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陈一舟有意通过人人公司的跑马圈地夯实自己,从而回马再战。
陈一舟曾经表示,当年巴菲特给他上课时曾告诫他,每个人做事前都要画一个圈,圈内是自己了解的,圈外是不懂和似是而非的。做事情,一定要做圈内的,而且这个圈内的事情越少越好,最好是只有一个,“少即多”。
从ChinaRen到校内网再到人人网,陈一舟似乎一直没有脱离自己的校园情结、社区情结。在人人公司成功上市以后,有网友笑称,之所以选择5月4日上市,充分说明了陈一舟骨子里还是个大学生。
“我是做社区出身的,那是我最擅长的事情。尽管那个时候还没有明确的商业模式,也没有想到如今SNS和社区概念会如此火爆,但我已经明白自己能做什么,自己该做什么。”偶尔敞开心扉的陈一舟看上去也真的那么情真意切。“最关键的是我有感情、有经验,我知道学生需要什么。史玉柱做脑白金为什么成功?因为他在农村住过很久,知道农民喜欢什么。道理是一样的。”“两年前,我就提出要构建社会化商务网络,这个梦想至今都没改变。”执著的陈一舟选择了更加执著。“在社交网站,用户谈论最多的是什么?在交友过程中最希望得到哪些资讯与服务?这就是千橡互动所能挖掘的数不完的商业价值。”
据调研机构eMarketer对Facebook用户的一份问卷调查显示,全球互联网交友沟通的重要话题:一是去哪里旅游度假最开心,二是哪里有更适合自己的职业规划方向,三是交流自己在哪里买的东西最好。
目前的陈一舟已经把这三块业务牢牢的抓在了自己的手里。
2009年年初,千橡集团收购国内著名旅游网站艺龙网23.7%的股份,陈一舟在自己的社交电子商务帝国里攻下了一个重要的城头。
“艺龙网应该是千橡互动整合电子商务领域的第一步。在线招聘、C2C、B2C都将是千橡互动未来需要开拓的战场。”一位熟悉陈一舟的人士曾经表示。
由此不难得出,千橡互动决心进入电子商务领域,需要的不是某一块业务的强势,而是整个“社会化商务网络”(包括在线招聘、C2C、B2C)的全方位联动。
“千橡+艺龙”的联姻,陈一舟需要的绝不仅仅是逻辑方面的业务整合。他已经开始颠覆B2C的现有生态链。
去年团购兴起,千橡集团又成功借助自身庞大的客户优势,创建糯米网。
本次IPO业务包括:人人网、人人游戏、糯米网和经纬网。按照一般的观点,人人网是中国的Facebook、糯米网是Groupon、经纬网是Linkedin。
其中Linkedin是美国最新兴起的“职场中介社交网站”,通过一款名为“猎头”(Recruiter)的人力资源协作系统,让企业共享其中的求职者信息,并提供会员点评推荐模式进行人才招聘,每年向企业用户收费在5000~7000美元不等,现已累积近万家企业用户。2007年6月,Linkedin获得第四轮融资5300万美元。2008年10月,Linkedin又获取2270万美元的第五轮风险资本,投资人包括红杉资本、Greylock Partners、Bessemer Venture Partners以及贝恩资本。
业内人士分析,“SNS+B2C”的结合还能做更多有价值的事,毕竟用户在社交网站所发表的每一篇产品及服务评论,都是有效的商业信息。在某种程度上,社交网站同样能在互联网营销领域开拓一片天地。
现在,越来越多的社交营销理念出现在社交网站上,据团购网站、电商平台相关人士介绍,来自人人网、开心网、微博等社交网站的流量已经占据了这些网站流量的三成以上。
也许,陈一舟旗下的社交电子商务帝国已经成型。
Facebook、Groupon、Linkedin,陈一舟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圆,社交电子商务的链条几乎被他一网打尽,这个美丽的气球已经飘往大洋彼岸。当上市的钟声响起,陈一舟“天下人人”的梦想是破茧成蝶还是一戳即破,或许在这个谋定后动的湖北人的心里,早就有了自己的答案。
陈一舟:
现任千橡互动集团董事长
兼首席执行官
1987年考入武汉大学物理系,1993年获麻省理工学院机械工程系MIT硕士学位,1997年在斯坦福大学商学院攻读MBA及机电工程双硕士。1999年出任ChinaRen董事长兼CEO,2000年搜狐收购ChinaRen,出任高级副总裁,2002年创办千橡互动集团出任董事长兼CEO。
策划 李俊 文 本刊记者 孙宏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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